43岁二次进藏,这位戍边女军人心里,是始终如一的高原情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晏良 责任编辑:乔楠楠 2018-08-12 02:01:18

16岁初上高原,43岁二次进藏,这位戍边女军人的眼里,是边关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是始终如一的情怀——

归去来兮,永远的高原情

文中图片:巍峨的布达拉宫,见证着郭江明的军旅路,也牵绊着她的高原情。作者提供

“我的亲友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军人。”

这话出自一位高原女干部之口。她共有8名至亲参军,手机存照随手一翻,指尖跨度便是40年。

她叫郭江明,芳名的寓意是“守护江山明月”。这位高个姑娘名符其实,她的人生路,始终承继着戍边基因,续写着山河约定。

28年前的3月,重庆江津火车站车少客涌。郭江明的姐姐退伍,而16岁的她刚穿上军装,“姐妹花”在拥挤的站台“换防”。那天,母亲牵着两个女儿的手,迎来“小心肝”,送别“心头肉”。

“部队生活很苦,西藏条件更差,你要有思想准备啊……”看着细皮嫩肉的妹妹,姐姐含泪叮嘱,挥挥手,已是山高水长。

姐姐说的没错,彼时的西藏,极寒至苦,物资匮乏,交通滞后……从机场到军营的200多公里路,车窗外竟掠过了旭日和夕阳。

每个女人都希望被温柔以待,漫天沙尘可不答应。一路颠簸,郭江明取笑战友成了“女版包公”,而对方的回应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嘿嘿”一笑,露出四排洁白的牙齿。

黄昏坐上餐桌,郭江明看到了父辈口中的“老三样”:土豆、粉条和海带。当然,为欢迎新兵到来,炊事班长一咬牙一跺脚,向温室挺进,给猪一刀,餐盘里也有些许时蔬和鲜肉。听说每逢过节就会加菜,郭江明翻看日历,盘算着哪天能吃顿好的。

虽然身处高原,但军营生活给人一种穿越感。这不,晚上洗漱时,水龙头里竟能放出水藻来。郭江明笑称,如果自己化身美人鱼,定能顺着管道游到拉萨河里去。

女兵天生爱干净,可洗脚时,姐妹们脱了鞋,皆迟疑。原因很简单,连队没热水。咋弄呢?拉直问号的过程,既有趣又心酸:女兵两人一组,一齐喊“放”,同时伸脚入水。这么做的目的是相互鼓励,无形中添点暖意。

紧裹被子睡了一觉,郭江明在黎明时分醒来。准确地说,是被冻醒的。她趴在窗台上向远望去,屋外落满皑皑白雪。从小在火炉之城长大的“辣妹子”,此刻真想抓把辣椒放在嘴里,增加身体的热量。

两年多的西藏军旅生活,郭江明的表现担得起一个“勇”字。她参加了原成都军区组织的军事比武,技压群芳。而代价就是,原本白皙精致的脸蛋,早已开满了“高原红”。

“瞧你现在五大三粗的样子,当心没人敢娶。”儿时的好友看了她的戎装照,提醒她“当兵要悠着点儿”。她倒好,一句“漂亮不能当饭吃”全给怼回去,依然苦练如故。

那时的郭江明,满心想的都是要扎根高原干一辈子。可未曾想,1992年9月考取军校后,她回到内地读书,而且毕业分配也未能如愿回藏。

时光兜兜转转,一晃过去多年。带着心的感情线,走到哪里都是眷念。看到内地都市的车水马龙,郭江明就想起高原城镇的模样,更牵挂那群“踏云英雄”。难舍的雪域情缘“牵线”,她与“老西藏”的后代定了终身,以“高原军属”的身份去西藏探亲。

雪域虽远,也是阳光普照之地。郭江明的公公告诉她,改革开放以来,西藏经济社会发展迅猛,“几十年跨越上千年”,集中表现在这一时期。郭江明也欣喜地发现,随着国家援藏力度的加大,不仅高原同胞与内地人们同奔小康,而且驻藏部队也搭上了地方发展的快车。

目睹繁华忆芳华,郭江明颇感振奋,但也有遗憾。毕竟,自己曾是这片雪域的守卫者,而此后却只能做客人。她想重拾当年的归属感,在军旅生涯的末期,再次战斗在雪海云天。

机会终于来了——2017年7月,刚刚获得“全国巾帼建功标兵”殊荣的郭江明被上级推荐进藏工作,任职拉萨警备区,为高原驻军书写军史华章。

“都老夫老妻了,当什么牛郎织女呀!”亲朋好友又来劝阻。可两个陌生人变成亲人20年,早已知根知底,丈夫送给郭江明的只有牵挂和支持:“家里有我,不用操心。”爱的语言在此时无关浪漫,却“含金量”十足。

郭江明归心似箭,车程也很“配合”。以前,从贡嘎机场到拉萨市区要4个小时,而今缩短为个把小时。车窗外,如画的美景让郭江明如醉如痴。

沧海桑田,一个转身之间,许多事物早已淡出视线。重回“娘家”,郭江明再也寻不见“老三样”和“女包公”。梳理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变迁,她随口一说,就是一串傲人成就——“富氧营房、室内球场、阳光水窖、保温猪圈等新型营产亮相边关,有氧冬囤、乘车巡逻、直达配送、立体保障等抓建理念走进方案……总之,国防今胜昔,边关坚如铁!”

抚今追昔,父辈们拓荒而行的老照片,砥砺着郭江明建设西藏的进取心。情到深处,终作泪流,不是溢出眼眶,而是落进心里……归去来兮、笑履使命的郭江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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