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去看你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张聿山 赖瑜鸿 洪建国 责任编辑:刘上靖 2019-05-05 14:48:04

一个中国结,一副春联,宾图玛尼宾馆C201房间,这是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军医贾红军和张丽娜在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的家。这里,写满了他们700多个日日夜夜的“跨国之恋”。吴 丹摄

“跨国之恋”——

千万里,彼此互相追寻

2019年2月3日,大年二十九。北京已是张灯结彩,春节的氛围越发浓厚,四处喜气洋洋。这一天也是贾红军的“好日子”。贾红军是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的军医,他刚刚惊喜地收到了一个上级通知——特批他出国探望远在非洲的妻子张丽娜。

订机票、收拾行李、打车……他将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发挥到极致,带着7岁的女儿小薰一起出了远门。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地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一路上,这首《漂洋过海来看你》的旋律一直在耳畔盘旋。安检、登机,女儿小薰多想第一时间见到妈妈啊!然而,这段旅程实在是遥远——从首都北京出发,要飞过亚洲、欧洲和非洲……

彼时,非洲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收到丈夫和女儿即将来此探亲消息的张丽娜正在忙碌着——挂中国结、贴福字、买鲜花,将宾图玛尼宾馆C201房间装扮一新。张丽娜憧憬着一家三口相聚的幸福。

斗转星移,时空轮转。这间小屋还装着别样的记忆。2018年春节,张丽娜探望丈夫走进的正是这间房间。2018年6月26日,当张丽娜再次踏进C201房间时,丈夫贾红军即将离开这个房间回国。而她,又以中国第三批援塞军事医学专家组队员的身份,来到这里继续执行医疗援助任务。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亦可平。历时36个小时,行程17000多公里,贾红军和女儿小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妈妈,我都想死你了!”出关后,女儿小薰见到妈妈,便飞一样地扑到妻子怀中撒着娇。贾红军见到阔别半年的妻子,她黑了,也瘦了……

“辛苦了!”“有你俩在,不苦。”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俩人却不知从何说起。

到了酒店,张丽娜一会儿拿出香蕉、芒果,一会儿拿出木瓜、杨桃,“宝贝,这里不比在家,没有什么好吃的,这些水果你快尝尝。”“别忙活了,整得我俩到你家做客一样。”女儿笑着说:“妈妈你快休息会儿,谢谢妈妈!”

当三口之家再次在房间里团圆,他们笑着感慨:这间房子里,写着他们的“跨国之恋”。

军人夫妻——

做对方的坚强“靠背”

贾红军先后参加过防控甲流和多次实兵演习任务,但是贾红军仍然感觉:“军人没有上过战场,军旅生涯像是缺点什么。”

终于,贾红军实现了“上战场”的夙愿,并因此立下军功。2014年参加援助非洲抗击埃博拉疫情的“战斗”,因成绩突出,一枚金灿灿的三等功奖章挂在了他的胸前。贾红军深情地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更有妻子的一半。这么多年来,是妻子一直默默支持我……”

2017年3月,贾红军又被选拔为中国第二批援塞军事医学专家组成员。那时,女儿面临升小学,父亲又突然查出肺癌……“我不在家能行吗?怎么办?”家中大事小情,让贾红军十分焦虑。

知夫莫若妻。张丽娜早已读懂了丈夫。“国家大事,军令如山,你放心去!咱爸我一定照顾好,孩子的事更不用你操心,家里一切有我!”她拍着胸脯“表决心”,一席话让贾红军吃了“定心丸”。

3个月后,贾红军再次奔赴非洲执行任务。

张丽娜作为科室护士长,工作繁杂。每天护理病人、处理业务,还要照顾父亲,兼顾女儿。

这就是生活的极限了吗?并不是!面对生活诸多挑战,身为军人的张丽娜心中那一份未了之愿始终魂牵梦萦。

2018年3月,中国第三批援塞军事医学专家组开始抽组,当兵18年的张丽娜第一时间递交了请战书。当天,张丽娜在电话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并表达了自己也要执行援外任务的强烈想法。

起初,贾红军不同意。他认为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父母总是不能陪伴孩子,会留下遗憾。电话那头,张丽娜略带激动:“作为军人,我也希望能为国出征,军旅生涯留下缺憾,更是一辈子的痛!”

听到这些话,贾红军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此时,贾红军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自私:妻子的内心何尝不是一直等待这番历练和机会呢?他在自责中读懂了妻子,并决定帮她实现这个梦想。于是,丈夫给妻子当起了业务老师,将自己这两次援外的经验在电话中倾囊相授。2018年6月,张丽娜如愿成为播撒中塞友谊的“白衣天使”。

2018年12月21日,中国援塞军事医学专家组获得塞军联合卫生部授予杰出贡献奖,参建的中塞传染病防控中心被塞军联合卫生部表彰为先进单位。张丽娜在非洲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在国内的丈夫,和他一起分享。末了,张丽娜在电话中说:“这次换我说,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往事历历——

“你是人间四月天”

有一种爱,叫惺惺相惜,心照不宣;有一种情,叫远隔千山,历久弥坚。

2018年7月,贾红军执行援塞任务期满回国,可妻子还在那片非洲大地战斗,而且执行任务期间,难免经常性失联。同一个世界,同一片天空,他们以星星为约定:如果不方便联系,彼此就仰望天空,找到天上最亮的一颗星,共许“星语心愿”。

其实,这个约定已经跨越了近5年时光。2014年,非洲暴发的埃博拉疫情震惊世界,同样,一场医疗援助的“逆行”也震惊世界——别人因埃博拉走了,中国却因埃博拉来了!9月16日,解放军援塞医疗队奔赴非洲抗击埃博拉,贾红军就是首批30名“敢死队员”之一。

临行前,贾红军和张丽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立下这个约定。

电视和报纸上,埃博拉病毒每天都在夺去鲜活的生命,张丽娜的心每天都提在嗓子眼,每到晚上她就仰望星空,让星星捎去祝福。

3个月后,贾红军平安归来,张丽娜的眼泪如洪夺眶……

2018年7月7日这一天,是贾红军启程回国的日子。

张丽娜虽然笑靥如花地送他回国,却在转身时偷偷地抹了眼泪。那一刻,贾红军的眼睛也酸了。他知道,第二天,7月8日,就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当地物质条件并不丰裕,贾红军在7月6日就开始了一个“甜蜜行动”——他委托驻地餐厅在结婚纪念日当天为爱人张丽娜烤一个蛋糕,并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转交给她。

踏上祖国的土地,贾红军立即给张丽娜打去电话,深情地对爱人说了一句:“结婚十周年快乐!”“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我以为你早就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电话那头,张丽娜哽咽着说。

“不要喝生水,出门穿长袖衣服,雨天别走山路……”每次电话,贾红军就像个“管事婆”。

当“我爱你”慢慢淡出夫妻的对白,这每一句贴心提醒,其实又何尝不是满载着深深的爱?

“漂洋过海来看你”的短暂相聚后,贾红军和女儿小薰要返程回国了。去机场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伤感的味道。张丽娜反复叮嘱老公,“回去后一定照顾好孩子,不要忘了爸爸的复查时间……”果敢的女强人,这个真正的“管事婆”也送上了一贯的唠叨。

贾红军一把将爱妻拥入怀中,那一刻,机场广播中回荡着的一首《你是人间四月天》很是应景——

跨越山河去拥抱你,多大风浪都在一起,听到最美的记忆,关于你所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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