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送秋雁
——吉林省镇赉县民兵守护候鸟迁徙纪实
中国军网记者 毕笑天 吴安宁 臧昕 通讯员 孙有权 摄影 田俊博
10月9日，吉林省镇赉县境内的莫莫格湿地上空，天高云淡。
秋水与天空在远处连成一色，水面上摇曳的芦苇丛中，隐约闪过几抹白色鸟影。“噗通”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声声鹤鸣中，无数灰鹤、白鹤、大雁、白鹳振翅起飞。
9月中旬，第一批迁徙白鹤抵达这里，截至现在数量已经达1700多只。这些候鸟在湿地里觅食休憩，为接下来的飞行补充能量。吃饱了，它们继续往南迁徙，飞到鄱阳湖越冬，明年开春回来，再飞往西伯利亚。
悠闲的鸟儿也许并不知道，有一群“迷彩绿”正拿着望远镜悄悄观察它们，嘴角满是笑意。
民兵护飞队员观察候鸟情况。孙有权 摄
因为喜欢，所以守护
镇赉县有着“中国白鹤之乡”的美誉，境内的莫莫格湿地，是吉林省最大的湿地保留地，区内栖息的鸟类有约300种，其中国家二级以上保护的珍稀鸟类就超过70种。这里是世界珍稀濒危物种白鹤、东方白鹳迁徙途中的重要停歇地，春秋两季，在莫莫格湿地停歇的白鹤数量多达上千只。
这些鸟曾一度停留在当地村民的记忆里：“以前生态条件不好的时候，飞来的鸟也少，但这十多年，生态环境好了，候鸟又多了起来”。据统计，过去一年，有近十万只鹤鹳类、雁鸭类、鹬鴴类候鸟来此栖息，其中有白鹤3500余只，白头鹤、灰鹤、白枕鹤3100余只。
夕阳下，栖息在湿地的候鸟展翅高飞。潘晟昱 摄
候鸟在南来北往的迁徙途中，一年至少要飞1万公里以上。路上,它们会遭遇自然气候、人为干扰、其他物种威胁等各种困难,都得一点点克服。为了让候鸟在莫莫格湿地不受打扰，每到迁徙季，镇赉县人武部就会组织民兵候鸟护飞队，一坚持就是十年。
在莫莫格湿地里泥泞的小路上，记者一行人见到了候鸟护飞分队队长潘晟昱，他正拿着望远镜静静观察着候鸟的情况，转过头，兴奋地对大家说：“前几天我数了数东方白鹳的数量，得有2000多只。几十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多。”
潘晟昱在莫莫格工作生活了20多年，是鸟类研究的土专家。潘晟昱有一手绝技，不仅熟知200多种鸟，还会“听音识鸟”，分辨30多种鸟鸣声。平日里队员们都叫他“鸟叔”，民兵在巡护过程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首先想到的就是向他请教。
越喜欢、越了解，越守护、越知道鸟的不容易，潘晟昱坦言：“鸟通人性，懂得感恩。你对它们好，它们会一直记得你。”
民兵候鸟护飞队在莫莫格湿地巡护。孙有权 摄
不打扰就是最好的保护
潘晟昱一直忘不了一双眼睛，“清澈，像小孩的眼睛”。
前年秋天，农民发现了一只小白头鹤，翅膀折成了两段，等送到护飞队这里时，已经奄奄一息。大家跟专家商量之后,决定给它实施手术。那时在县医院找了一个空房子,做完手术之后用X光片看效果,翅膀被接得很好。
养伤的日子里，小鹤恢复了一些，眼睛特别明亮，它一见到民兵护飞队员就会发出很清脆的鸣叫。可惜的是，伤口创面过大，小鹤最终还是因为细菌感染夭折了。
这件事在潘晟昱心里记了很久，每次护飞行动前，他都会给大家做辅导培训，让队员们尽可能详细了解候鸟迁徙常识、救助方法等。
民兵候鸟护飞队员清理湿地里的垃圾。孙有权 摄
对护飞队员来说，春秋两季是最忙碌的季节，为了给候鸟创造安全的栖息环境，队员们至少2天就要组织一次野外巡查，拆除和清理个别不法分子设下的捕鸟网和捕猎工具。
深秋的莫莫格湿地，最低气温已经接近零摄氏度。昼夜温差影响了白鹤的觅食活动，部分单亲白鹤和幼鹤食物短缺，护飞队的民兵们在湿地周围投放玉米粒，为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补给。
救助候鸟、保护湿地，并不是民兵日常工作的全部。候鸟护飞队的力量毕竟有限，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形成合力：田间地头，民兵们一边把宣传手册递给乡亲们，一边普及候鸟和湿地的基本知识，呼吁大家加入爱鸟护鸟的行列；校园教室，潘晟昱站在大屏幕前，给孩子们带来一堂别开生面的自然课，孩子们第一次知道候鸟距离他们并不遥远……
镇赉县民兵候鸟护飞分队进入乡村（社区）、学校发放宣传单、宣传册，介绍野生动物保护的相关知识、法律法规。孙有权 摄
一串串数字记录了他们的成绩。三年多来，民兵候鸟护飞队组织巡护湿地500余次，救护伤鸟90多只，放飞候鸟500余只，参与打击偷盗偷猎违法案件42起，收缴销毁捕鸟工具850多件，巡护总行程20多万公里。
每次来湿地，护飞队员们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打扰就是最好的保护”，这是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候鸟在乎
暴风雨后，一个小男孩不停地捡起海滩上小水洼里的小鱼扔回大海，有人劝他：“这水洼里有成百上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我知道。”小男孩回答。“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这条小鱼在乎！”
这是记者在湿地看到成千上万的候鸟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寓言故事。
并非每一只受伤的鸟儿都足够幸运，能得到护飞队员的救助，重返蓝天。但是他们每巡护一次，便多一分救治伤鸟的机会。民兵们捡起的垃圾、拆除的捕鸟网，莫莫格湿地在乎，休憩在这里的万千候鸟在乎。
白鹤与同伴嬉戏。潘晟昱 摄
自从加入民兵护飞队，潘晟昱越来越忙。妻子冷庭君看着丈夫冬天在冰面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疼中也带着一丝不解。采访中，她一边和大家交流，一边点开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记者。这是去年十一月份，两人去湿地寻找最后一只候鸟时拍下的：潘晟昱站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这要是突然掉下去可怎么办呢？”妻子在心里想。
寒来暑往，在民兵候鸟护飞队多年的努力下，湿地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候鸟越来越多。潘晟昱的妻子也逐渐理解了丈夫的苦心，为他感到骄傲。在潘晟昱的感召下，冷庭君也毅然加入护飞队，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者。
现如今，这支民兵护鸟队由最初的6人发展到50余人，队伍结构也从平均42岁，变化为平均31岁，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他们的影响下主动加入到这场护航行动中来。
民兵候鸟护飞分队常态化开展候鸟保护宣传、湿地巡护、杂物清理等工作，同时参与湿地草原防火、反偷猎等应急行动。孙有权 摄
农户王金山以打渔为副业，民兵候鸟护飞队经常借用他家的渔船，进入水域深处巡逻观察候鸟。一来二去，王金山也加入了护飞队。他说：“我加入民兵护飞队以后，经常跟大家说，大家要齐心协力动员起来，把候鸟保护好。”
“保护好候鸟资源，我们义不容辞。”镇赉县人武部领导孙延来介绍，要发挥军地协同优势，在有效维护国家国防安全基础上，组织部队官兵和民兵预备役人员积极参与地方生态建设，致力让天更蓝、水更清、生态环境更美好，为筑牢北疆绿色长城作出应有的贡献。
万里长空结队行，青山绿水寄衷情。每年春秋，在这片总面积144000公顷的湿地上，“迷彩绿”守护声声鹤鸣，从不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