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退役,他们带着人生最美的记忆告别军营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陈士有 陈献锐 责任编辑:叶梦圆 2024-03-22 08:34:27

春风拂过老兵胸前的红花,《驼铃》声又在军营响起,转眼又是退伍季。有的战友脱下军装,踏上返乡之路;有的战友挥别老兵,继续逐梦军旅。本期“兵说兵事”,选取两名战士的经历,从中我们可以体味到火热军营的别样聚散,感悟弥足珍贵的战友深情。

——编  者

转身,冲锋号声响起

■新疆军区某团上等兵  陈士有

每天清晨,嘹亮的军号声总会在营区准时响起。还有几天就要告别军营,听着军号声声,我的心里充满了不舍,因为我是一名司号员。

2019年,全军恢复司号制度,战士多杰成为连队的第一任司号员。当我新兵下连时,他即将退役,连里正在物色下一任司号员的人选。由于入伍前我读的专业与音乐相关,于是这个差事便落到我的头上。多杰抓紧离队前的那段时间,对我进行一对一辅导。

起初,我对这项工作并没有上心,因为在我看来,军号的旋律过于简单,吹来吹去没什么意思,直到一次演练,改变了我的想法。

当时,上级组织战备拉动演练,为了检验各单位司号员的训练成果,考核组临时决定由司号员吹响“紧急集合号”。

急促的号声响起,大家迅速领取武器、发动车辆、装载物资,一切紧张有序,全程用时比以往快了近半分钟。我站在队列中,看着晨晖映照下的多杰站在连队门前,感到他和军号都在发光。那一刻,我的心底有一种神圣感在翻涌。

真正开始认真练习吹奏后,我才意识到,成为一名合格的司号员并不容易。

入门第一课,我被多杰拉到操场上。“军号吹得响不响,关键要看肺活量。”多杰没有直接教我吹奏技巧,而是带我练起了体能。“有必要这样吗?”我小声嘟囔着走上跑道。坚持训练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果然中气更足了,吹起号来声音也越发响亮。

一天开饭前,大家在宿舍楼前列队,等待号声吹响。可不知为何,多杰迟迟没有出现。连长目光一转,看着我说:“小陈,这次你来吹吧!”

那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吹响军号。迎着战友们的目光,头顶似火的骄阳,军号刚拿到嘴边,我已浑身大汗。

“嘀嘀嗒嗒嘀嗒——”随着“开饭号”的第一串音符吹响,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但不知怎的,我的脑海忽然浮现出那一幕——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多杰吹响紧急集合号。

一曲吹罢,思绪闪回,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我的肩头。扭头一看,多杰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他晃了晃手里的军号,笑着说:“小陈,你可以出师啦!”

那天过后,我吹号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每吹奏时,多杰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脸的骄傲。

多杰正式退役的日子到了。临行前,我泪眼婆娑地向他告别,他反过来安慰我:“转身意味着转型,同样需要冲锋。别哭了,去把军号取来,就当为我壮行!”

擦干眼泪,“冲锋号”响起。我目送多杰登车,渐行渐远。

多杰走后,我接替他成为连队的司号员,也开始带徒弟。

时间走得飞快。一转眼,我也要告别军营。“小魏,等一会儿好好吹,可别掉链子!”那天,营里组织欢送仪式,我的继任者魏超奇手持军号,站在送行的队伍里。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只是这次离开的,是我自己。

我转过身去,“冲锋号”再次响起……

(滕宇飞、解放军报特约记者高  群整理)

离别,比拼仍在继续

■陆军某团下士  陈献锐

春风送暖,离绪渐浓。前不久,连队公示了3月份军士选晋结果,我得以顺利留队,副班长郑佳乐却要离开了。

郑佳乐是在校大学生入伍,依照相关规定,去年套改军士后,今年就满服役期了。面对离别,总是难免心生难过与不舍。入伍2年来,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将郑佳乐视为竞争对手。

记得初见郑佳乐时,只觉得他脸上写满了“严肃”二字。作为新兵连的一名副班长,他整天把“班副班副,生活内务”挂在嘴边,一有空闲时间,不是组织全班压被子,就是扯床单。

郑佳乐比我先入伍,我俩却是同岁。看他每天“发号施令”的样子,我内心有些不服,似乎全班只有他的工作标准最高,什么都得按他的要求来做。因此,面对他的“严要求”,我选择了“软抵抗”。

一次考核,我以最快速度完成心肺复苏全流程,他却认为我一味求快,胸外按压的深度与频率严重不达标,带我反反复复练了半天时间。这下可好,“软抵抗”升级成了现实矛盾:那个下午,我把内心的不满全部写在脸上,在他教学时一直爱搭不理。见他来了火气,我撂下狠话:“咱俩比一场,你赢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你输了,就不能再挑我毛病!”

说比就比。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儿一上头,谁也拉不住。结果,我输得很惨。

“打铁必须自身硬。自己到底行不行,还是得看真本事。”返回宿舍的路上,郑佳乐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向我发出了邀请,“今天算我侥幸赢了,你如果不服气,以后随时找我挑战。”

于是,一场长达2年的比拼就此拉开帷幕。

从那以后,我把郑佳乐视为“头号对手”,不光在生活中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更在训练中铆足了劲。郑佳乐同样不甘示弱,熄灯后的健身房、休息日的田径场,我俩经常会不约而同地出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的进步有目共睹,在新兵连的结业考核中,以全优成绩被评为“优秀新兵”。郑佳乐也不遑多让,在年底比武中表现出色,获得了“四有”优秀士兵的荣誉。第一个回合,权当打个平手。

不久后,我随队前往高原执行驻训任务。一次集合时,我身前一名战友突然昏厥,倒地不醒。我立即对他实施心肺复苏,等到军医赶到时,这名战友已基本恢复了意识。

当晚,连长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及时采取措施,那名战友的情况不容乐观。当他夸我救治手法标准规范时,我不由想起了郑佳乐带我加练,我却与他闹僵的那个下午。

如果不是郑佳乐的提醒,我没有掌握好动作要领,现在会是什么状况?倘若郑佳乐没有让我继续挑战,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子?这样想着,一种内疚之情陡然而生。

事后,我找到郑佳乐打算道歉。他当时正忙,没有时间和我聊天,只是笑着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我俩之间的比拼在那一刻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几天前,退役人员名单正式公布,郑佳乐的名字也在其中。而我则被连队选为新训骨干,去带下一批新兵。

临行前,我向郑佳乐道别。握手的一刹那,我和他一起较劲、一起努力、一起流汗的场景跃然眼前。“以后还比吗?”我问郑佳乐。他笑呵呵地说,他的军旅“赛程”已经结束,即将开启人生的另一段“赛程”:“不比不行啊,只不过对手不是你。”

看着老兵们远去的背影,我感觉肩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沉甸甸的。我知道自己也会成为新兵们追逐的目标,所以,比拼仍在继续。

(崔浩浩、冯  炯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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