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伞需要勇气,生活更需要勇气
老旅长调到了陆军特种作战学院,走的时候想带王国林一起去。“学院的平台更大,环境也比营区好得多。”老旅长说。
营区在黄河边上,离市区很远,仿佛与飞速发展的社会脱了节。但王国林最终选择留下。原因很简单,他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很多人习惯称这个营区为“单位”,但王国林更喜欢称之为“家”。20多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从“家”出发,驱车前往市区,会路过县城附近的一个食品加工厂。每次,王国林都会忍不住朝那多看几眼——那里,也有一个他曾经的“家”。
和许多军人一样,因为繁重的伞训任务,王国林难以照顾家庭——妻子独自带着孩子在驻地租房。那时,部队还没有双休日,他一个月才能回去一趟;父母在甘肃老家,离得很远。
于是,2004年冬天,28岁的王国林花光所有积蓄,在驻地营区附近买了一块地皮。翌年春天,他在这块地上盖起5间平房。
房子装修得很好,安装了暖气,还用了当时比较高档的地板砖。因为父母喜欢睡炕,他专门找人打了炕,炕沿用砖头垒好,再用瓷砖进行“包装”。炕上铺层席子,再加上褥子和垫子,“坐上去很平,冬暖夏凉”。
王国林对这个家很满意:“虽然外面看起来不怎样,但里面很不错,父母也还住得习惯。”
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因城市规划,王国林的5间平房被拆迁了,一家人只能又去租住楼房。
很快,父母以“住不习惯楼房”为由,回老家了。
房子被拆后,王国林感觉自己就像生了一场病。“曾经精心规划的蓝图,都成为遗憾和泡影。”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只能等待伤口慢慢愈合。“没办法。时代在变,被拆不可避免,但这也提醒我生活的不易。”他说。
算起来,这些年王国林培养出的伞训教员有1000多名,翼伞骨干有600多名。当初从空降兵一起来到特种部队的几名战友,只剩王国林一个人。
王国林偶尔也会羡慕离开的人。只有休假时,他才有机会回老家。父母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父亲有老年病,医生说这种状况动手术还不如维持现状;母亲患帕金森综合征,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十分厉害。
亏欠父母的,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多去陪伴。从某种意义上说,军人这份职业也让王国林有了更多坚守的意义——部队待遇不断提高,父母的病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无论跳伞还是生活,对王国林而言,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经历的磨难都太多了,这让他拥有了更大的勇气去面对一切。
“就算前面是座山,无法立刻移开,我也会把它敲碎成一块块的小石头,再全部搬走,然后迈过去。”王国林说。